螻蟻尚且偷生 在澳洲還要繼續(xù)奮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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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飛到悉尼參加一個有關亞洲經濟發(fā)展的學術研討會。在新南維爾斯大學的咖啡廳里,該校任教的老同學把在一家老中開的旅游公司工作的她介紹給我當導游,陪我到澳洲其它的地方去玩,價錢是每天五百美元,如果晚上要住在一起,小費另計。

我飛到悉尼參加一個有關亞洲經濟發(fā)展的學術研討會。在新南維爾斯大學的咖啡廳里,該校任教的老同學把在一家老中開的旅游公司工作的她介紹給我當導游,陪我到澳洲其它的地方去玩,價錢是每天五百美元,如果晚上要住在一起,小費另計。

她算是個亮的姑娘,白白的面龐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中等苗條的身材令人很難猜出她的實際年齡。當我們在晚霞的映照下漫步悉尼的中城時,她居然說看過我過去在《世界日報》副刊上寫過的文章,并說很羨慕我事業(yè)成功家庭幸福,可以無憂無慮地在這個世界上飛來飛去,活得很灑脫。但當她說起自己的生活的時候,不僅潸然淚下。“你曉得我現(xiàn)在來陪你逛街是怎樣的心情嗎?我們都來自一個大陸,曾有過一樣的貧窮、沒錢的生活。而你現(xiàn)在卻是我的客人,我則要用笑臉甚至身體來買你的高興,這公平嗎?你知道來澳大利亞的中國人絕大多數(shù)是來打工的嗎?在國內美其名曰‘自費留學’,在這里叫自費賣身。從八十年代中到現(xiàn)在,光上海就有近三萬人象我一樣,辭掉工作,懷著一個美好的夢想,在交了一大筆所謂的入學保證金后,遠渡重洋來到這個原本是英國人流放罪犯的澳洲大陸,成了澳大利亞政府為振興經濟所設計的‘教育出口’騙錢計劃中的‘進口貨’。我原在上海一個商科職業(yè)學校做英文老師,連續(xù)考了好幾次托福都沒能過五百分,眼看著美國去不成,混在上海出國潮的人流中,無奈地選擇了最容易拿到簽證的澳大利亞。在國內辦好辭職消戶口等繁雜的手續(xù)后,滿懷希望地告別親人登上了飛機。但‘天堂’之夢很快就被現(xiàn)實所打破了。在悉尼那家號稱國際語言中心的報到處,幾名比我早來兩天的大陸人忿忿地對我說:你又是一個上當者。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們說得千真萬確,這個語言學校除了要錢幫你維持學生簽證,沒有任何教學設施和教師,與他們在上海所做的廣告真有天壤之別。而在當晚,我在找一間可以棲身的住處時,有的男同胞竟以要我免費跟他同床住三天做為交換條件,這不禁讓我想起當年插隊時,大隊黨支書那副色迷迷的嘴臉,那時他的條件是陪他睡一晚,免上三天工。那天晚上我大哭了一場,最終困倒在一個公園的長椅上……

在明白了目前的處境后的第二天,我便在尋找工作的人流中,我才意識到自己從此進入了與同胞、鄉(xiāng)親競爭的境地。也就是從這天起,我開始了漫漫長夜‘跋山涉水’的艱難征途。每天一早,我背著一書包的面包,一條街一條街地找工作。由于來這里的中國人太多,有些公司工廠的大門口,干脆掛上了中英文寫的牌子:沒有工作,請勿打擾。每當看到這種牌子,大多數(shù)找工者就走了,可我還要抱著一絲希望硬著頭皮前去‘打擾’。餓了,啃幾口面包喝幾口自來水充饑;累了,在路邊坐一會兒,面對周圍洋人蔑視的目光,裝作沒看見。有時候碰到下雨,衣服全淋透了,象只落湯雞;有時驕陽似火,烤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但我一想起沒有工作和晚上的恐懼,就必須咬牙地找。而夜晚我唯一的住所就是你們這些色迷迷的臭男人的被窩里,我拼命地找工作,就是要擺脫供人泄欲的境地。我到處碰壁,不知走了多少路,終于在三個星期后的一天找到了一份飯館工。

誰能在澳大利亞以最短的時間獲得‘吃苦’的機會,便是最大的幸運了。在這里打工很苦,感覺比安徽保姆到上海打工還苦。其實象我這樣的留學生還很多,有的甚至半年都找不到工作。天下烏鴉一般黑,每個老板都希望你沒命地為他們干活,對我們這些非法打工者更是欺負??稍诎拇罄麃喌闹袊酥辛鱾髦痪湓挘凶觯撼圆恢嗟目啾瘸灾嗟目喔?。如果你晚上到悉尼城中的地鐵站去,就能看到在白燦燦的燈光下,是一片黑壓壓的頭發(fā),一張張困乏無奈的中國面孔讓人心里發(fā)酸。地下躺著坐著的全是來澳洲淘金的中國‘留學生’。

漂亮城市下掩蓋的丑陋,又有誰能看到?悉尼是個很漂亮的城市,市區(qū)游人如潮,大片的草坪上坐著優(yōu)閑自在的老人與兒童。悉尼是中國留學生最多的城市,有數(shù)萬之眾,你卻很容易在人流中一眼認出走在路上的中國留學生。他們大都還是國內的裝束,腳蹬一雙旅游鞋,目不斜視,行色匆匆。在上下班高峰時間里,幾乎一抬頭就可以發(fā)現(xiàn)一個中國人。從他們的臉上,你可以很快地分辨出誰是有身份的誰是非法打工者。

澳大利亞政府在八十年代中期,為賺取外匯而制訂‘教育出口’計劃這一項國策,其經濟效益目前已超過澳大利亞國民生產總值的5%。近七萬的中國留學生,其中90%是來這里找野雞學校報到學語言的,是這一國策的最大的犧牲品。但是,對于這些給澳大利亞政府帶來巨大財富的大陸留學生,澳洲當局卻處處設限,不斷拘捕和驅逐為生存而不得不打工的中國留學生。我在《世界日報》看過你寫的《魏澄VS澳洲政府》那篇文章,真為大陸還有那樣多的人甘愿到澳大利亞來受“天堂”之獄的熬煉而難過。打工多種多樣,當侍者、刷碗、清潔工,或到倉庫卸貨、送貨。有一技之長的可在街頭給人畫畫,到地鐵站賣唱拉琴。因此就,只要能找到工作,生存不是主要問題。近幾年那些拿到“六四”綠卡的人則開始在超級市場里做小時工。在國內有門路的也開始販賣大陸的廉價商品??傊俏寤ò碎T,但絕大多數(shù)是澳洲人不屑一顧的工作,屬于社會最底層。

大陸留學生一般的報酬不超過五元,這與澳洲政府規(guī)定每小時七元最低工資相聚深遠。上海一個著名的青年作家給人家送報紙,一周七天,每天凌晨三點起床,趕到機場取報,然后再滿悉尼地一家家送,全部送完后早過中午,啃口面包打個盹,再趕往另一家晚報取報,送完最后一張報紙時常常過了半夜。就這樣每日每夜地工作,每星期賺到的也不過三百塊元而已。雖然可能因為你的努力工作,賺到的錢會多一些,但人格損失就大了,這種感覺只有你親身體驗之后才會有體會。這個作家來悉尼有一年多,很少和家里人通信,只是告訴上海的朋友他在澳大利亞的報社工作。他說他一提筆就想把自己狠狠揍一頓,他不愿讓親人知道他在澳洲淪落到街頭報童的“悲慘境地”。這大概是大多數(shù)留澳中國人的共同感受。我本想回國,但想到當初為了出國自己又辭職又注銷戶口,街坊鄰居沒有不知道的,家里也因為出了個留學生而很有面子。要是突然回去了,怎么向大家交待?你說太苦,誰會相信?這就是為什么出來的人再苦再累也不愿回去的根本原因。

我第一年比那個作家還苦,一天要打三份工,每天工作十六、七個小時,由于疲勞過度加上精神緊張,我患了嚴重的神經衰弱癥,每晚必須吃幾片安眠藥才能入睡,嚴重時還要吸毒才管用。周圍的朋友都勸我注意身體,可我早已不能自拔。我現(xiàn)在完全是為我父母活著,每當家里收到我匯回家的幾千幾百的澳元時,都會來信告訴我街坊鄰居又夸獎他們養(yǎng)了一個好女兒。這就是我的回報,你還能想回去嗎?

我在上海有一個丈夫和一個八歲的兒子,雖然從我剛到澳洲那天就發(fā)誓把他們接來,但以后的經歷使我放棄了這一天真的想法。不是怕他們吃不了苦,而是我根本沒有勇氣面對他們。女留學生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會在國外與人同居,不管在國內已婚還是未婚。把國內的丈夫接出來后,早晚會漏餡的。我看到太多的這類故事在悉尼發(fā)生,聽說在你們美國也一樣。就算是公費生,沒有經濟壓力,面對大多是孤男寡女的留學生群體,又處于沒人管性自由的自由世界,自然而然,異性相吸的物理原理,在這個小圈子里體現(xiàn)得再清楚不過了。周末聚會,新年舞會,圣誕舞會,中國人在一起除了喝酒吹牛之外,就是找性伴侶。男的為了發(fā)泄,女的為了撫慰。對這些漂泊異鄉(xiāng)、寂寞難耐的中國‘留學生’,同是天涯淪落人,還有什么比性更能使他(她)們在生理和心理上同時滿足和平衡的嗎?

我可以斷言,沒有一個留學生敢如實面對他們原來的配偶和家庭。來澳洲的中國人沒有與人同居過的,不是生理有病就是精神有問題。但在海外同居也并不代表他們不懷念他們過去的一半,只是出于很多的無奈與現(xiàn)實的需求。一種臨時的同居好象一個臨時搭起來的家庭,有一種漂泊中的安定和溫情,它對雙方都有好處。大多數(shù)同居者,當談起在中國的另一個家時,對妻子、丈夫和兒女,都依然戀戀如故,不但沒有輕易放棄的意思,而且在身份解決之后,大都準備把那一半接過來。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對”,在誰也不知道哪一天會有這一天的情況下,在懷著對遠在萬里的親人說聲對不起的負疚心態(tài)下,組成一對“露水夫妻”,大家同熬到那一天再散伙。至于最后的結果會怎么樣,恐怕沒人可以預料。。

隨著社會環(huán)境和生活經歷的改變,原有的愛情和婚姻倫理觀念必然也會發(fā)生巨大的變化,這其中包含著十分復雜的社會心理和生理因素的眾多原因。至于你問我有幾個同居人?你今天晚上會不會也是其中之一?我不愿意再回答,也請您給我一些保守個人私密的空間。為了我出國,我們向親友借了不少錢,都是他張羅來的。這么多年來他又當爸爸又當媽媽地把兒子養(yǎng)大,也實在不容易。如果他現(xiàn)在有個女朋友相處,我良心上會安慰些,但在大陸這對他恐怕會很難。對有一天一定會出現(xiàn)的狀況,即他發(fā)現(xiàn)我的一切而不原諒我,我早已做好了準備,我并且可以諒解他將會所做的一切。‘從痛苦中掙扎過來的人,最能夠理解別人的痛苦與不幸’,《悲慘世界》中冉阿讓的話對極了。

盡管如此,多數(shù)在澳中國人還保留著一些東方人傳統(tǒng)的美德,懂得不能無故傷害別人,并且不屈不撓地生存下來,開始在澳洲大地生根發(fā)展。你千萬別把你的文章發(fā)表在大陸,否則叫我丈夫看到了,一定會恨死我。我又要面對離婚問題了,我現(xiàn)在還不想拆散這個家,為了我孩子也為了他。當有一天,有人打碎我在他心目中那個漂亮能干溫柔的形象時,我想他會精神崩潰的。我們在國內都是教師,薪水不高,他為了打扮我,總是省吃儉用,為我買最時髦的衣服,不但做飯洗衣,還學會了織毛衣和裁剪,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我的身上。每當我想起這些,都會暗自流淚。每次給他寫信或收到他的信時,我都會大哭一場。我覺得自己的命好苦。

大街上笑容滿面的人,內心的辛酸苦楚又有誰知道?你所看到的澳大利亞是美麗、休閑的一面,這屬于你們這些有錢有閑階級,不屬于我們。你看大街上那些匆匆而過的大陸留學生,目光對這一切都是冷漠,就象我陪你走這段路一樣,不但沒有閑情逸致,反而覺得好累好累。

螻蟻尚且偷生,其實我活得真的很累,但還是會在澳大利亞繼續(xù)奮斗下去,直到我累倒為止。

標簽: 留學經驗分享 51offer編輯:jo